“升堂,威……武……”谢杭一拍惊堂木“带人犯,“朱长青晃晃悠悠的来到大堂之上。
“人犯朱长青,于弘治六年(1493)五月初五(5月28日)子时下一刻(约等于12点15分),在城南竹林废屋中杀害书生吴旭,致使其同父异母妹妹朱秀文罹患失心疯,证据确凿。念其年少,且吴旭拐带其妹私奔在前,酌情判处人犯朱长青劓刑,永康亲王教导不力使其子杀人,其女私奔,判永康亲王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谢杭示意师爷把判决词拿给朱长青“人犯朱长青,签字画押。”
“签尼玛个大头鬼”朱长青一巴掌拍开判决词“你个糊涂钦差,这么明显的构陷,你居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判了我的罪?”
“来人,咆哮公堂,给我重打20”谢杭从判桶中挑出杖责的令牌刚想丢下,只听一声怒吼:“慢着,请问谢钦差,谢大人你凭什么打我儿子?皇室宗亲即使犯了大明律,也只有皇上或者宗人府有权行刑,请问您谢杭难道还能大过皇上?”朱永康也没想到这谢杭居然如此顽固,昨夜谈得如此透彻,今日竟然在堂上依然定了朱长青劓刑,现在还要杖责,这不是明摆着抽自己的脸吗?
“凭什么?哼!”谢杭冷笑一声“来人请圣旨。”说罢谢杭起身走到公堂正中,待得侍卫取下公案上的圣旨,弯腰行礼,双手恭敬的接过,转身高呼“听旨!”在场众人看见圣旨呼啦啦跪了一片,朱永康无奈,只能跟着跪下。谢杭瞥了一眼朱永康,嘲笑的哼了一声,接着打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弘治六年,五月初八,着刑部浙江清吏司候补郎中谢杭领刑部尚书职,清查杭州吴旭案,代天巡狩,勿枉勿纵,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谢恩。
“谢杭,你拿出圣旨来干什么?”朱永康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继续说道“就算圣旨让你领了刑部尚书职,也不过就是个二品,你凭什么用刑?”
“永康王你听清楚了圣旨吗?皇上可是命我代天巡狩的,代天是代的什么?”谢杭朝天抱拳“天可是圣上,请问圣上用刑罚你儿子,有何不可?”
“你,你……这可是强词夺理”朱永康大怒差点没跳过去揍谢杭几拳。
“好了,永康王,闹你也闹够了,若是你再妨碍本官办案,我就要请您出去了。”谢杭无心再与朱永康胡闹,转身回到主审位上,惊堂木一拍“来人给我用刑。”
“王爷,王爷……”堂外人群一片骚动,一个王府侍卫挤开人群快步走到朱永康面前,单膝下跪。“禀告王爷,八郡主醒了。”朱永康一脸黑线“醒就醒了,这点事情也来报告,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王爷息怒,是八郡主的失心疯好了。”侍卫吓得冷汗直冒。
“真的?”朱永康大喜,“人呢?”
“八郡主人就在堂外”
“快,快,让秀文进来。”朱永康一边令侍卫去请朱秀文,一边看向谢杭“谢钦差,谢大人,我想增加一个人证,没问题吧。”朱永康得意得快要飞上天了
“参见钦差大人”朱秀文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进到堂前,施了个礼。
“郡主不必多礼,郡主好些了吗?”谢杭看了朱秀文两眼觉得有些眼熟。
“多谢大人关心,秀文已无大碍,听得兄长蒙冤受屈,秀文若是还躺在床上修养,岂非不孝。”朱秀文将自己如何被骗,刀疤男如何残杀吴旭的事情一一道来。朱秀文嗓音轻灵,加上大病初愈,说道情动之处,听得现场官民伤心垂泪,哭嚎不止。
“就是如此,那刀疤男残杀了吴秀才之后,欲行不轨,小女子挣扎不过,昏死过去,后面的事情小女子就不知道了。”说罢想到吴旭惨死的情景,朱秀文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好了,扶郡主到一旁休息。”谢杭看向坐在一旁陪审的杭州知府罗成“罗大人,既然案情出现转折你看是否要重新判决?”一旁的杭州知府罗成立马起身行礼“一切听凭钦差大人处置,下官一切唯大人马首是瞻。”
“好。”谢杭又一次举起了惊堂木猛的拍了下去“受害人朱秀文郡主指认,行凶之人乃是一名刀疤脸大汉及其同伙,与永康亲王之子朱长青无关,故嫌疑人朱长青无罪释放,责令画师画出两名疑犯画像,全国贴榜缉拿。”
半个时辰后,师爷将写好的三份卷宗连同画师画好的两张嫌犯的画像一起交于谢杭,谢杭取出大印在三份卷宗上盖上印玺。
“来罗知府请盖印”谢杭放下大印看向罗成。
罗成从一旁取出自己的知府大印,也在三份卷宗上盖上印玺。一旁的侍卫拿来两个装卷宗的竹筒,谢杭亲自将两份卷宗连同人犯画像放入其中,粘上朱砂印泥封口,用自己的私章在红泥上印上封印,在蜡烛上烧干水分,交予侍卫。“你快马将两份卷宗送往刑部,一份留底刑部,一份上呈圣上,画像交于刑部铸模司,刻印成模,尽快刊印通缉令,发往全国。”
“领命”侍卫接过竹筒,也不废话,转身就跑出大堂,往驿站奔去。
“永康亲王”谢杭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朱永康“您可以带着您的家人离去了,此案的详情我会另行写奏折呈报皇上的。”说罢带着剩下的一份卷宗退堂回到內衙去了。
“妈.蛋,差点判错案子,也不跟老子道歉,牛什么牛”朱永康砸吧咂嘴“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老子非把你参到流放八百里不可。”
朱长青也解下了戴了七日的枷锁,松了松筋骨。“永康亲王,您看我们是不是先回去,秀文郡主可是大病初愈。”
朱永康喜形于色大手一挥“走,咱们回王府去。”
朱永康一行人在王府侍卫的护卫下声势浩大的回归了王府,不到两个时辰,永康亲王嫡长子杀人案的真相就被整个杭州城知晓了,普通百姓也就看个热闹,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杭州怕是有人要流血了。
回到王府,朱永康遣散众人,又和朱长青钻进了书房。
“长青这事你怎么看?”朱永康刚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麻烦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拿这句开头?”朱长青白了一眼朱永康“你这样,老让我觉得,我是一个体现你聪明才智的弱智跟班一样。”朱永康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疑惑,朱长青看着朱永康那白痴表情,一脸嫌弃,坐在了朱永康的旁边“算了,就算跟你说你也不能理解,说正事儿,我觉得朱秀文的突然恢复很是蹊跷。”朱长青习惯性的用食指敲打着桌面“我怀疑朱秀文不是因为受到惊吓才得的失心疯,而是被人下了药。”
朱永康压低了声音凑过来“你是说有人趁我们在公堂之上的时候给秀文喂了解药?”
“也有可能是这种药只要不连续服用,就能够自然解毒,恢复神智也说不定。”朱长青继续思索“我觉得苏家是第三方势力的可能性更加的高了,我只是想不通苏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们的目的是破坏八大家族的联合,而我想不出苏家为何要帮我们实现我们的目的。”
朱永康猜测道:“会不会是司马家想搞垮玫瑰生意,而苏家不想,所以苏家故意破坏司马家的计划呢?”
“这很有可能,”朱长青眼神一亮“苏家不想放弃玫瑰生意,所以从中破坏司马家的计划,救下了我。反正就算破坏了司马家的计划,司马家也不可能查到是苏家做的,八大家族依然铁板一块。但是为啥苏家又想撮合我跟苏晓筱呢,他们苏家与司马家的关系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朱长青又想起了苏晓筱,当日苏林撮合自己和苏晓筱的时候朱长青的直觉告诉他其中有诈,时至今日朱长青依然想不透苏家此举的含义。这种不和谐的感觉,搅得朱长青脑袋生疼。
“这个……”朱永康好似欲言又止。朱长青一看朱永康似乎有难言之隐,立马就明白这其中果然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别吞吞吐吐的了,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搞垮八大家族,有什么隐情你就直说,我反正是要回日本的,又不会扯着嗓子到处去说。”
“哎,好吧,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这事杭州城的老人基本都知道一点。”朱永康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其实我老婆还有一个姐姐,也就是苏晓筱的生母,叫苏菁。因为一些事情死了,当年如果苏菁不死,估计苏婕妤也不可能嫁给我,当年的苏家家主苏平可是个老顽固,即使苏婕妤再刚烈,只要苏平认定了,哪怕是尸体也一定会送到司马家,而不会送给我朱永康。”朱永康显得有些无奈“也许这次苏晓莜的事情就是前苏家家主苏平的授意,这可能就是他的赎罪吧,我个人觉得苏晓筱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朱长青点了点头“怪不得苏林提议结亲的时候一点为难都没有,原来是有苏平的授意,那既然这样,离间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早点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好,我也可以早点回到日本去,那里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我呢。”朱长青忽然想到点事情连忙问道:“对了你之前答应我的郁金香球根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还别说,你小子怎么净挑些难事给我干。”朱永康开始抱怨起来“以前一直没觉得郁金香怎么样,后来找人去天山收购了才发现,这郁金香球根比郁金香稀有太多了,我废了老大劲才收集了一万多个,不过还好,明年那些花农能给我培育出最少十万个球根。”
“废话”朱长青鄙视的看了一眼朱永康“郁金香一个球根能繁殖出3~4个小球根,只要有了足够的基数,就能够得到足够的球根,而且也不是说一个球根就只能开一次花,处理得当的话能开2~5次呢。你说哪个花农没事弄那么多球根存在那里?球根又不是不会烂。我估计那些花农平常都不会遇到去买球根的人,数量当然稀少。不行你让我看看那些球根是不是老的,如果是老的,这一万多个球根就没啥用了。”
朱永康一听这其中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立马就不淡定了,这批球根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要是全都不能开花,被朱长青笑话事小,亏钱才是事大,领着朱长青就直奔王府花室而去。
到了花室,侍弄花草的花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朱永康粗暴的推开,径直进到里间的储藏室,打开一口大箱子。朱长青凑过去看了两眼“这些球根成色不错。”朱永康瞥了一眼朱长青。朱长青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吧我也不认识郁金香的球根,我刚才就是着急了,这玩意没种下去,谁知道能不能开花。”朱永康差点没晕过去,感情你就是来瞧个热闹是吧
刚刚被推开的花匠战战兢兢的在旁边伺候着,看见朱永康和朱长青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启禀王爷,这些郁金香的球根还未开过花,处理了也不错,只要种植得当应该是能开花的。”
“你懂花?”朱永康大惊。朱长青却无语的摇了摇头纠正道“你懂郁金香?”
“回王爷话,小人是全杭州城最好的花匠了,郁金香这种珍奇只要稍微有点水平的花匠都是会伺候的。”花匠恭敬的答道。
“很好”朱永康高兴的点了点头。
“永康亲王,我看就让这个花匠跟我回日本吧,我需要他教会津田商会的花匠怎么伺候郁金香。”朱长青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运气不错。
“没问题,过几天你回日本的时候就让这老头跟你走,什么时候教会了,不需要他了,就跟着我的商船一起回来。”朱永康倒是一点不在乎,永康王府里的花匠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个,少一个根本无所谓。至于花匠愿不愿意跟着朱长青去日本什么的,直接就被朱永康给忽略了。